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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第2页)

宓本常心想,螺蛳太太明明是撒谎。张纪通跟他也是朋友,前一天还在一起打牌,打到深夜一点钟,张纪通大输家,&ldo;扳轿杠&rdo;一定要再打四圈。

当时就有人说:&ldo;老张,你向来一到十二点,一定要回去的。今天夜不归营,不怕张大嫂罚你跪算盘珠、顶马桶盖。&rdo;

原来张纪通惧内,所以这样打趣他。哪知他拍一拍胸脯说:&ldo;放心,放心,雌老虎前天回常熟娘家,去吃她侄儿的喜酒去了。&rdo;

这是所谓&ldo;欲盖弥彰&rdo;,愈发可以证实,汇丰存款的消息是古应春所泄露。不过他绝不说破,相反地,在脸上表现了对古应春抱歉的神态。

&ldo;螺蛳太太,阜康的存款、放款都有帐可查的,存在汇丰的这笔款子当然也有帐,不过每个月倒贴的利息,在帐上看不出是亏损。啥道理呢?这笔利息的差额是一厘半,算起来每个月大概要贴四百两银子,我是打开销里面,算正当支出。&rdo;说到这里他这了下来,看螺蛳太太的表情。

她当然是面现讶异之色,&ldo;是正当开支?&rdo;她问,仿佛自己听错了似地。

如果她声色不动,宓本常便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而惊讶却是正常的,他就更有把握能将她的疑团消除了。

&ldo;不错,是正当开支,好比逢年过节要应酬官场一样,是必不可少的正当开支。&rdo;他说:&ldo;螺蛳太太,你晓得的,阜康全靠公家同大户的存款,阜康的利息比人家低,为啥愿意存阜廉,就因为可靠。如果有人存点疑惑怕靠不住,来提存款,一个两个不要紧,人一多,消息一传,那个风潮一闹开来,螺蛳太太我就只有一条路好走?&rdo;

&ldo;喔!哪一条路?&rdo;

&ldo;死路。不是一条绳子,就是三钱鸦片烟。&rdo;宓本常说:&ldo;我只有来生报答大先生了。&rdo;

螺蛳太太再精明,也不能不为宓本常蓄意表示尽忠负责的神态所感动,&ldo;宓先生,你不要这么说!只要你实心实力,一定不会没有好结果。&rdo;她说:&ldo;你的忠心,大先生晓得的。&rdo;

&ldo;就为了大先生得罪了人也值得。&rdo;宓本常马上又将话拉回来,&ldo;螺蛳太太,有阜康这块金字招牌,存款不必我去兜揽,自会送上门来。我的做法,就是要把我们的这块金字招牌擦得晶光丈亮,不好有一点点不干净的地方。

款子存在汇丰,倒贴利息,就是我保护金字招牌的办法。&ldo;

&ldo;嗯!嗯!&rdo;螺蛳太太想了一会说:&ldo;你的意思是阜康有二十几万银子存在汇丰,不去动它,显得阜康的头寸很宽裕,人家就放心不来提存了。&rdo;

&ldo;一点不错。螺蛳太太,你真是内行。&rdo;宓本常举一举杯,自己喝了一大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ldo;原来有这样一招在里面。说起来也是迫不得已。&rdo;

&ldo;先是迫不得已,后来我才悟出诀窍,实在是正当的做法,就银根不紧,也应该这么办。有一回法大马路周道台的五姨太来提款,我说:你是不是要转存汇丰?如果要存汇丰,我打汇丰的票子给你,转帐不但方便,而且进出不必&lso;贴水&rso;,比较划算。螺蛳太太,你道她听了我的活怎么说?&rdo;

&ldo;我猜不着。她怎么说?&rdo;

&ldo;她说:算了,算了。我们老爷说,现在市面上银根紧,阜康只怕要紧要慢的时候,没有现银,不如存到外国银行。现在听你这样子说,我倒不大好意思了。还是存在你们这里好了。螺蛳太太,我当时悟出一个诀窍,我们这块金字招牌,要用外国货的擦铜油来擦。啥叫外国货的擦铜油,就是跟外国银行往来,我要到所有外国银行去开户头,象遇到周家五姨太那种来提存的户头,我问她要哪家外国银行的票子,说哪家就是哪家,这一下阜康的招牌不是更响了。

螺蛳太太因为他的话中听,所以能够深入,这时听出来一个疑问:&ldo;法子是蛮好,不过这一来不是有大笔头寸搁在那里了?&rdo;

&ldo;哪里,哪里!&rdo;宓本常乱摇着双手,&ldo;那样做法不是太笨了?&rdo;

&ldo;不笨怎么办?&rdo;

&ldo;这里头又有诀窍了。每家银行开个户头,存个三两千银子,等开出票子,我先一步把头寸调足送进去,就不会穿帮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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