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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第2页）

不多时，李演引着熙平长公主、慧珠和一个少年走了进来。熙平只行了常礼，慧珠和那少年伏地叩首。只见熙平身着青色长襖和白色罗裙，乌发堆耸如云，发间只几点银针，如云中凝冰。她未施脂粉，双唇略显青白。慧珠与少年俱身着青衣。我向熙平行了一礼，那少年自地上偷偷抬眼，见是我，险些开口唤出来。我退了一步，只垂首研墨，力道重而缓。

我在宫中苦等两日，她终于来了。

皇帝见熙平如此朴素，不觉一惊：&ldo;大年节下，皇姐如何这等妆扮？&rdo;

熙平嗵的一声跪下，以额触地：&ldo;贱妾无德，忝承爵禄。请上印绶，散尽家资。求陛下准贱妾执箕帚巾栉，往济慈宫服侍皇太后。贱妾必兢兢业业，永慕皇恩。&rdo;

皇帝连忙走了下去，亲自扶起熙平道：&ldo;皇姐这话从何说起？&rdo;熙平双眼一红，顿时泪珠滚滚，啜泣不已。皇帝道：&ldo;皇姐有何委屈，但说无妨。朕定为你做主。&rdo;

熙平似从黑暗之中见到一丝光亮，犹自不能确信：&ldo;陛下此言当真么？&rdo;

皇帝道：&ldo;你是朕的长姐，骨肉至亲，朕自然为你主持公道。君无戏言。&rdo;

熙平拭了眼泪，定了定神，屈膝道：&ldo;臣妾失仪。陛下恕罪。&rdo;良辰连忙进来，引熙平出去净面。片刻回转，皇帝赐座下首，又命奉茶。慧珠与少年起身侍立在她身后。

龙纹砚中墨汁浓厚，皇帝向我摆了摆手。于是我放下云头墨锭，立在他的身边。熙平却看也不看我，垂眸道：&ldo;陛下容禀。臣妾家中有个最得力的总管，名唤朱鸣。腊月廿九一早，朱鸣的一个友人母亲去世，他出门致祭，谁知这一去便没有回来。臣妾便向汴城府衙报了官，又命人出去寻，直寻了一夜半晌，才在汴城北岸的一座小石屋中寻到他。当时朱鸣一条命去了大半，抬回家便咽气了。当时臣妾还以为是河盗谋财害命，只当是他时运不好，也不深想。谁知这孩子‐‐&rdo;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少年，&ldo;连夜出城查访，竟被他查出来是大将军府的家甲头领张武将朱总管劫了去，打了个半死。&rdo;

皇帝道：&ldo;皇姐府上的朱总管，便是朱女丞的父亲么？&rdo;

熙平道：&ldo;正是。&rdo;

皇帝道：&ldo;皇姐说是大将军府的张武将朱总管劫夺了去，可有凭证？&rdo;

熙平颤声道：&ldo;大将军国之柱石，臣妾怎敢攀诬？！实实在在是有人证物证的，现今都在汴城府衙拘着！陛下若不信，明日只管宣陈大人进宫来。陛下问过，便知臣妾所言不虚。只因此人是大将军府的私甲豪奴，陈大人犹豫逡巡，不敢拿人。臣妾催了数次，陈大人只是推诿。亏得臣妾还报了官，想着官家能为臣妾做主，谁知……就是官家要害臣妾！&rdo;说着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ldo;就是官家要害臣妾&rdo;，此话不经意间说出，却是大有深意。皇帝有些不耐烦：&ldo;皇姐且别忙哭，事情原委究竟如何？是何人证物证？&rdo;

熙平泣道：&ldo;此事并非臣妾命人查探。实是朱总管的儿子朱云不忿父亲枉死，自去查访的。臣妾怕言语不清，请陛下恩准，还是由这孩子来说。&rdo;

皇帝道：&ldo;准。&rdo;

熙平一拂帕子，朱云连忙上前磕头：&ldo;小人朱云叩首谨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皇帝道：&ldo;你便是朱女丞的弟弟？&rdo;

朱云道：&ldo;小人正是。&rdo;

皇帝微笑道：&ldo;瞧你的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竟真能查案么？&rdo;

朱云伏地道：&ldo;回禀陛下，小人的二姐十二岁便熟读经史，入宫为官。小人这点能为若与家姐相较，直是云泥之别。&rdo;

皇帝颔首道：&ldo;有其姐必有其弟，甚好。你起身回话，将实情细细道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