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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第2页）

皇帝笑道：&ldo;君无戏言。&rdo;我和华阳忙走下书案恭送。

华阳穿了一身窄袖素服，不饰珠玉，只戴了一只银项圈。银丝旋拧曲拗，盘成细致精巧的花样，雪亮的光芒弯折在花心中，团团照在她的眉心，越发显出她的消瘦和憔悴。华阳道：&ldo;我想画母后穿常服的模样。&rdo;

我微笑道：&ldo;如意馆中有许多皇后娘娘的像，有穿翟衣的，也有穿常服的，殿下何不去那里挑一幅？&rdo;

华阳不以为然道：&ldo;谁爱看他们的官样文章？我不但要画母后的模样，还要把自己和妹妹也画上去。这样……&rdo;说着眼睛一红，&ldo;是我自己亲手画的，我和妹妹永远和母后在一起。&rdo;又仰头道，&ldo;玉机姐姐，你会教我画么？&rdo;

心头愧意更深，我拉起她的手道：&ldo;殿下有命，微臣无不遵从。&rdo;

华阳吩咐宫女将书案上已经画了一半的画像撤了下去，又铺了一张新纸。我略略思忖，将纸横过来，把着她的小手一挥而就。但见皇后上着梅染色缂丝桃花暗纹的襦衫，下着今样色银丝滚边暗云凤纹长裙，挽着一袭薄柿色披帛，闲闲倚在榻上。披帛与长裙如红云飘落在地，她的指尖有珍珠一样的柔光。华阳身着流朱色锦袄，胸前悬着一枚黄澄澄的长命金锁，正向牡丹花丛中扑蝶。小小的祁阳公主依偎在母亲怀中，与母亲额头相抵，亲昵地笑着。

华阳怔怔地看了半晌，指指皇后又指指自己：&ldo;真像……母后就有这一身衣裳，我也有这身衣裳。&rdo;

我微笑道：&ldo;微臣初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在延襄宫的陂泽殿，娘娘穿的就是这身衣衫。&rdo;

华阳道：&ldo;那我的衣裳呢？&rdo;

我笑道：&ldo;这是三四年前微臣看见殿下在花园里跳舞，穿的就是这身衣裳。&rdo;

华阳感动不已：&ldo;姐姐记得真清楚。如意馆的画师哪里能这样细心，记得母后穿过什么衣裳？姐姐能将平阳皇姐也画上么？&rdo;

平阳公主……若她还活着，已是豆蔻年华。心中一塞，笑意勉强：&ldo;好，平阳公主做什么好呢？&rdo;

华阳道：&ldo;母后说，平阳皇姐最文静了，咱们就画平阳皇姐在弹琴好了。&rdo;

我捉住她的手，画了十三岁的平阳公主在山石上抚琴的模样。衣袂飘飞，神情如醉。正要为她的衣衫着色时，华阳道：&ldo;平阳皇姐的样子像个神仙，神仙就应该一身白衣，像穿着白云一样，还是不要画颜色了。&rdo;我心中一动，平阳溺死的时候，穿的正是白衣。

画毕，华阳放下笔，将画纸贴在胸口，喃喃道：&ldo;真好看。&rdo;

我忙道：&ldo;殿下，墨迹还没干透，小心衣裳弄花了画儿。&rdo;

华阳连忙将画纸摊在书案上，细细看了一遍，舒一口气道：&ldo;幸好没有将母后的脸弄脏，平阳皇姐的衣裳也干干净净的。一会儿父皇看过了，就送去如意馆裱褙。&rdo;说罢用青玉镇纸压住了画的四角，又吩咐众宫女道，&ldo;谁也不准动这幅画，若坏了一星半点，我禀告父皇，赏你们板子！&rdo;

众人敛声屏气，唯唯而应。华阳道：&ldo;胡嬷嬷，你过来瞧瞧，这幅画儿好不好？&rdo;

一个三十二三岁的宫女走上前来，只看了一眼，便道：&ldo;殿下何不将陛下也画上？如此一家和乐，岂不更好？&rdo;

华阳撇撇嘴道：&ldo;我也想将父皇画上。只是父皇不单是我的父皇，也是旁人的父皇。不单是母后的夫君，也是颖妃、昱妃她们的夫君。&rdo;说着便烦躁起来，挥挥手道，&ldo;你们都下去，待我好好想想。&rdo;胡氏不敢多言，领众人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