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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第1页）

高旸道：&ldo;母亲已然痊愈。春儿和彤儿都好。&rdo;

我淡然一笑，低低说了声好，便握着茶盏低下头去。从皇太子与三位公主在景园出事，我和高旸之间，最亲近不过是这样隔着数尺远静静相对，闲谈家常。虽然我有些好奇，但我不想去探究他为何突然与启春和好。我只知道，这样的情势，是我两个月前想也不敢想的。

已经很好很好。

船静静地行驶了许久，窗外传来粟米煮熟的香气，是船家在做饭。幽幽一缕，淡而深窈，如眼前所见，似黄粱一梦。我轻轻道：&ldo;人生之适，亦如是矣。&rdo;[160]

高旸笑道：&ldo;听闻你在宫中爱上了火器？&rdo;

我一怔：&ldo;是又如何？&rdo;

高旸道：&ldo;你知道如何分辨梦境与实境么？&rdo;我越发不解。他又道，&ldo;倘若你在梦中能画出一幅全新的火器图来，你便不是在做梦。&rdo;

我笑道：&ldo;殿下此话何解？&rdo;

高旸起身站在窗前，负手远观：&ldo;一个人在梦中是无法获得新知的。都说人生如梦，其实都是他人古旧的人生罢了。&rdo;说着一指窗外，&ldo;而时势如流水，一去不回，永远带着上游新鲜的雨气。黄粱一梦，不过是活在过去的无聊之人所领会的无聊感悟。或者不妨换一种方式领悟‐‐&rdo;

我恍然道：&ldo;玉机许久没有听过新的道理了。&rdo;

高旸道：&ldo;如似卢生一般，梦中一晃五十年，娶妻生子，登科进官，贬谪流放，再至于死，都如此清晰生动，那确可以说&lso;尽知之矣&rso;，荒废余生也不可怕。但若没有，还是多向前看，少谈玄论虚的好。&rdo;

我垂头一笑：&ldo;玉机从来不知道，殿下谈论义理竟如此新奇精微。&rdo;

高旸微笑道：&ldo;你若和我在一起，我还有许多新奇精微的道理告诉你。&rdo;

他这样开解我，无非是不想让我沉湎于过去的不快，打起精神好好生活。我低低道：&ldo;谢殿下。&rdo;

高旸诚恳道：&ldo;是我当多谢你才是。&rdo;

我一怔，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刘灵助的伪书之事：&ldo;殿下不必言谢。那封奏疏，我本来是不打算呈上的。况且所造伪书没有被发现，算是天幸。&rdo;

高旸微笑道：&ldo;我谢你，是为你冒险来黄门狱看我。自然，你为我犯欺君之罪，我更要谢你。&rdo;水光自肩头掠过，油壁上我的身影涣若云烟。他又道，&ldo;你对我好，我永远记住。&rdo;

我叹道：&ldo;启姐姐好么？&rdo;

高旸笑道：&ldo;你刚才已经问过了，她很好。&rdo;顿一顿，望着河面平静道，&ldo;想必她曾向你提起，我在狱中写了休书给她。&rdo;

我终是好奇：&ldo;启姐姐是这样说过。&rdo;

高旸道：&ldo;我写休书给她，是不想她随我一道……死。我本以为她拿到了休书，会心无挂碍地去西南侍奉启将军，哪知她仍旧在王府服侍母亲。不但如此，只怕她还救了你我的性命。这些年她隐忍甚多，我不能再熟视无睹，弃她不顾了。&rdo;

我知道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使原本一心想离开王府的启春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最期待的不寻常便是高旸的回心转意。无论如何，她等到了，&ldo;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