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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第1页）

我瞧了一会儿，向绿萼道：&ldo;这两日银杏不爱说话，你若得闲，不妨劝一劝。&rdo;

绿萼懒洋洋道：&ldo;做什么要奴婢劝？这是心病，姑娘都不在意，奴婢就更劝不好了。&rdo;不待我分辩，又连珠价道，&ldo;依奴婢看，银杏妹妹比那个傻公主不知强到哪里去了，论模样，论心性，那傻公主哪一点及得上银杏妹妹？刘钜偏偏喜欢她！男人的眼光，真是奇怪！&rdo;

我不觉驻足，在她的眉心上戳了一记，笑道：&ldo;你只敢和我抱怨，怎的不敢亲自去问刘钜？&rdo;

绿萼向后仰一仰头，扁起嘴道：&ldo;奴婢和姑娘一样，别人的情事，奴婢才不想理会。&rdo;

我笑道：&ldo;不理会是好的。&rdo;

绿萼笑道：&ldo;其实只要在弥河边住一阵子，银杏妹妹就会好起来的。就像咱们从前在朱口子村那样。&rdo;

听闻&ldo;弥河&rdo;二字，就像在昏乱中突然走近一个馨香美好的梦境。蓦然想起与高思谚漫步在弥河边的那个雪天，即使是议论高曜的生死，即使是回忆西夏的战局，即使是试探立储的心意，即使是坦白半生所图，即使与宫中的每一次相处并无不同，那也是我一生中难能可贵的平静而满足的时光。弥河水东流不息，曾发生过的事终于变作记忆中难辨真假的微光孤影。

片刻的出神，绿萼的话便被吹散在风里。眼中一热，都再也回不来了。

忽听西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昨夜信王之事，众人至今心有余悸。绿萼回头与小钱相视一眼，顿时变了颜色。我笑道：&ldo;这里是驿站，有人赶路投站也甚是平常。&rdo;

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人喊道：&ldo;前面是朱君侯的船么？&rdo;

小钱冷冷道：&ldo;是信王府的李威。这声音奴婢一辈子都认得。君侯要答他么？&rdo;

我摇头道：&ldo;回船上歇息吧。&rdo;于是领了众人往水边走。银杏听见呼声连忙上了岸，刘钜也钻出船舱，一跃上岸。

不待我回到驿站，李威便追了上来。他下了马，朗声道：&ldo;小人信王府李威，拜见君侯。&rdo;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道：&ldo;何事？&rdo;

李威一摆手，命随从退后，这才躬身道：&ldo;我们王爷天黑前才得知君侯往青州去了，特命小人快马前来追赶。王爷一会儿就到，还请君侯稍待片刻再起程。&rdo;

我见他还算恭敬，语气稍稍缓和：&ldo;不知殿下有何见教？&rdo;

李威道：&ldo;回君侯的话，小人只管传话，主人的意图，不敢擅度。&rdo;于是我不再言语，只往船舱中坐着。刘钜和银杏也都回到了船上。船舱中还留着汴城的气息，暧昧又浑浊，用来等待高旸最合宜不过。黑沉沉的河水收敛了天地间所有的光明与轻灵，连时光也变得黏滞了。

银杏挨着我坐下，口气幽冷而向往：&ldo;信王又来寻姑娘了呢。&rdo;

我转头见她落寞的神色，不过是一些爱而不得的小小惆怅，也不知是谁该向往谁。遂微笑道：&ldo;我倒是羡慕你呢。&rdo;银杏顿觉失言，不觉红了脸。

不多时，便听得岸上众人纷纷向高旸行礼的声音。我整一整衣衫，上岸迎接，却见高旸已经在码头上等我了。我与他俱是一身重练白衣，我在船上，他在岸上。船身一晃，他向我伸出了右手。仿佛还是我初入宫的那个新年，在熙平长公主府门前下车，众目睽睽之下，他伸出右手接我下车。

四目相对之间，一丝难得的平静和坦然像静夜石fèng中艰难盛放的昙花。我竟不由自主地扶着他的手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