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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第1页）

&ldo;这话说得有道理，&lso;胡大先生&rso;这个称呼，就摆明了他是有兄弟的。&rdo;

古应春对他妻子说：&ldo;兼桃这两个字，无论如何用不上。&rdo;

&ldo;用不上就不能娶两房正室。一定要这么办，且不说大清律上怎么样，论官常先就有亏了，这叫做&lso;宠妾灭妻&rso;，御史老爷一本参上去，事实俱在，逃都逃不了的。&rdo;

一听这话，七姑奶奶吓出一身冷汗，&ldo;真是亏得乌先生指点，&rdo;她说，&ldo;差点做错了事情，害我们小爷叔栽个筋斗。&rdo;

&ldo;筋斗倒也栽不大，不过面子难看。&rdo;乌先生又说：&ldo;讲老实话，胡大先生还在其次，我先要替罗四姐想一想，倘或因为她想坐花轿、穿红裙，弄出来这场麻烦，胡老太太、胡大先生一定很不高兴，说风凉知的人就会说：&lso;一进门就出事，一定是个扫帚星。&rso;七姑奶奶你倒想，罗四姐以后还好做人？&rdo;

&ldo;乌先生，你想得真周到，见识真正高人一等。&rdo;七姑奶奶由衷的佩服，&ldo;而且人家本来不知道罗四姐是啥身分，这一来&lso;妾&rso;的名声就&lso;卖朝报&rso;了。&rdo;

&ldo;卖朝报&rdo;是句杭州的俗话，还是南宋时候传下来的，老百姓的名字忽然在&ldo;朝报&rdo;上出现，一定出了新闻，&ldo;卖朝报&rdo;的人为广招徕，必然大声吆喝，以至大街小巷，无人不知。如果胡雪岩因为&ldo;宠妾灭妻&rdo;而奉旨申斥，上谕中就会有罗四姐的名字。清朝的&ldo;宫门抄&rdo;就是南宋的&ldo;朝报&rdo;，所以七姑奶奶的这个譬喻，十分贴切。

&ldo;是啊！&rdo;乌先生说，&ldo;那一来，不但杭州上海，到处都知道了，真正叫做&lso;求荣反辱&rso;。我想我只要一说明白，罗四姐一定也懂的。&rdo;

&ldo;是，是！&rdo;古应春忽忙接口，&ldo;那就拜托先生跟罗四姐婉言解释。只要讲一层讲通了，我想我们的这个媒就做成功了。&rdo;

罗四姐自然能够体谅其中的苦衷，但总觉得快快有不足之意，不过对七姑奶奶极力帮她讲话出主意，非常感激，因而也就更觉得可以说知心话，所以反而拿乌先生向她解释的话，来跟七姑奶奶商量。

&ldo;四姐，我想劝你一句话，英雄不怕出身低，一个人要收缘结果好，才是真正的风光。你不是心胸不开阔的人，不要再在这上头计较了。&rdo;七姑奶又说：&ldo;我当你陪嫁的奶妈，送了你去，你看好不好？&rdo;

江浙风俗，富家小姐出阁时，贴身的侍女、哺育的乳母，往往都陪嫁到夫家，而且保留着原来的称呼。罗四姐听七姑奶奶用这样的说法，表示就算委屈，她亦愿意分担，这份情意，求之于同胞姐妹，亦未见得必有，应该能够弥补一切了。

&ldo;七姐，&rdo;罗四姐眼圈红红他说：&ldo;我也不知道前世敲破了多少木鱼，今生才会认识你。&rdo;

&ldo;认识我没有啥了不得，倒是你嫁我们小爷叔，真是前世修来的。&rdo;七姑奶奶说：&ldo;做个女人家，无非走一步帮夫运，天大的本事，也是有限制的，丈夫是个阿斗太子，哪怕你是诸葛亮，也只好叹口气。我们小爷叔的本事，现在用出来的，不过十之二三，你能再把他那七、八分挖出来，你就是女人家当中第一等人物，何在乎名分上头？&rdo;

听这一说，顿时激起罗四姐的万丈雄心，很兴奋他说：&ldo;七姐，我同你说心里的话，我自己也常在想，我如果是个男的，一样有把握创一番名堂出来，只可惜是个女的。如今胡大先生虽说把个家交给我，我看他倒也并非一定只限制我把家当好了就好了，在生意上头，如何做法，他也会听我的，我倒很想下手试一试。&rdo;

&ldo;是的。&rdo;七姑奶奶很婉转他说：&ldo;不过，这到底在其次，你出了主意，是好的，他一定会听，那就等于你自己在做，并不一定要你亲自下手。照我看，你的顶大的一桩生意是开矿，开人矿。这话你懂不懂？&rdo;

&ldo;不懂。七姐，&rdo;罗四姐笑道：&ldo;你的花样真多。&rdo;

&ldo;我是实实在在的话，不是耍花佯。我刚刚说道，你要把我们小爷叔没有用出来的七、八分本事，把它挖出来。如果你做得到，你就是开着了一座金矿！别的都算小生意了。&rdo;

罗四姐先当七姑奶奶是说笑话，听完了细细思量，方始逐渐领悟，庄容说道：&ldo;七姐，你的这番道理我懂了。不过，以前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想到要逞自己的本事，现在才晓得，我要逞本事，一定要从胡大先生身上去下功夫。&rdo;

&ldo;对啊！&rdo;七姑奶奶高兴地拍着手说：&ldo;你到底聪明，想得透，看得透。&rdo;

除了&ldo;迎亲&rdo;的花轿以外，其余尽量照&ldo;六礼&rdo;的规矩来办，先换庚帖，然后下聘，聘礼是两万现银，存在杭州阜康钱庄生息，供罗四姐为老娘养老之用，当然还有一座房子，仍旧置在螺狮门外。罗四姐在上海的新居，亦已过户在她名下，七姑奶奶所垫的房价及其他费用，自然是由胡雪岩结算。

聘礼最重首饰，只得四样，不过较之寻常人家的八样，还更贵重，新穿的珠花、金刚钻的镯子、翡翠耳环、红玉簪子，其实是罗四姐自己挑的。胡雪岩关照古应春，请七姑奶奶陪罗四姐去选定了，叫珠宝店直接送到上海阜康钱庄，验货收款。

&ldo;四姐，应春昨天跟我说：你们情同姐妹，这一回等于我们嫁妹子，应该要备一份嫁妆。这话一点不错。&rdo;七姑奶奶说：&ldo;我想，仍旧你自己去挑，大家的面子，你尽管拣好的挑，不要客气。说老实话，几千两银子，应春的力量还有。&rdo;

罗四姐心想，只要嫁到胡家，将来一定有许多机会帮古应春的忙，借为补报，所以不必说客气话。不过，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多破费，因而这样答说：&ldo;七姐跟姐夫这番意思，我不能不领。不过，东西也不在乎贵重，只要欢喜就好，你说是不是？&rdo;

&ldo;正是。&rdo;七姑奶奶说：&ldo;先挑木器。明天你空不空。&rdo;

&ldo;空。&rdo;

&ldo;那就明天下半天。仍旧到昌发去好了。&rdo;

昌发在南市，是上海最大的一家木器行，罗四姐新居的家具，就是在那里买的，&ldo;好！就是昌发。&rdo;罗四姐说，&ldo;今天家里会有客人来，我要走了。&rdo;

等七姑奶奶用马车将她送到家，罗四姐立即关照老马，另雇一辆马车，要带小大姐到南市去办事。

到得南市在昌发下车，老板姓李，一见老主顾上门，忽忙亲自迎了出来招呼：&ldo;罗四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请里面坐，里面坐。&rdo;

&ldo;我来看堂木器。&rdo;

&ldo;喔，喔！&rdo;李老板满脸堆笑，&ldo;是哪里用的？&rdo;

&ldo;房间里。&rdo;

所谓&ldo;房间里&rdo;是指卧房，首要的就是一张床，但既称&ldo;一堂&rdo;，当然应该还有几椅桌凳之类，李老板便先间材料，&ldo;罗四小姐喜欢红木，还是紫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