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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Facebook10亿美元的收购（第3页）

佐福农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但依然没有头绪。通常情况下都可以找到类似的交易，或者和其他上市公司的价值做比较，然而这次不一样。因此，当桑德伯格再次打来的时候，佐福农要求她做更详细的说明。

“这个价格实在太高了，”他说，“我很想知道扎克伯格是怎么得出这个数字的，或者说他们俩是怎么得出这个数字的？”

桑德伯格立刻邀请扎克伯格参加电话会议，扎克伯格提议明天一早他亲自和佐福农见上一面。

佐福农那天晚上失眠了。他刚搬了家，与妻子还有两个小孩搬进了帕洛阿尔托的临镇洛斯阿尔托斯的一所老房子里。因为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大的交易，所以他显得非常紧张和焦虑。在和扎克伯格见面之前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捧着手机在刷Instagram，试图借此判断Instagram未来的发展前景。

黑暗中，他意识到这不仅是一个供人们上传照片的应用，而且是一桩大有可为的生意。标签系统意味着内容可以根据主题进行分类，这就使Instagram成为图片版的Twitter，不同之处在于Instagram的用户只需轻点屏幕就可以了解某件事的进展。他还发现，尽管这款应用的注册用户只有2500万人，远小于Facebook的数亿用户，但企业已经在使用Instagram发布产品图片，而关注这些企业的用户也会进行互动和评论。

对于Instagram而言，虽然还未盈利，但佐福农推测，由于Instagram可以像Facebook的消息推送那样，让用户一直不断地浏览新内容，最后应该可以通过广告盈利。而Instagram也能凭借Facebook的基础设施得到飞速发展，正如当年的YouTube和谷歌那样。

第二天早上，扎克伯格和佐福农如约来到了Facebook的总部会议室。

“嘿，你考虑得怎么样？”扎克伯格问道，“我能理解你的顾虑。”

“其实，经过12个小时的思考，我觉得你的直觉是正确的，”佐福农做出了判断，“我们绝对应该收购这家公司。”

“好的，接下来该怎么做？”扎克伯格说道，并没有对佐福农的认同感到吃惊。“收购也许应该越快越好，你觉得我们多久可以拿下这笔交易？”

佐福农站起来，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把步骤一一写下：召集律师，弄清支付中关于现金和股票的细节问题，并决定Facebook愿意为缩短尽职调查时间承担多大的风险。通常一家公司在收购前会花上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来评估潜在用户，就像买房前要花时间检查屋子里是不是有白蚁或者下水管有没有问题。但如果Facebook抓紧时间的话，这些事一周就可以搞定，无须涉及任何外部的银行家。

扎克伯格想要快点。他是硅谷最厉害的棋手之一，会把事情想在前面。如果Facebook在谈判上花了太长时间，斯特罗姆就会开始打电话找他的朋友和导师进行商量。

扎克伯格从他在Instagram董事会的前雇员科勒那里得知，斯特罗姆与Twitter的多西关系很好。扎克伯格显然不能打友情牌。这笔交易完成得越快，斯特罗姆给别人打电话的可能性就越低，也就是说他听到对Facebook不利的建议以及还价的可能性就越小。

于是，佐福农取消了他和家人的春游计划。

创始人与创始人的对话

正当相关律师在Facebook总部敲定细节时，斯特罗姆和克里格一起去见了扎克伯格，这是克里格和扎克伯格的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们两人在帕洛阿尔托的加州火车站坐了大约一个小时，讨论这个决定的重要性。

如果没有Facebook，那就意味着Instagram必须迅速发展其团队和基础设施，只有这样才能给新投资者带来回报。与此同时，Instagram还可能面临失败，或者Facebook会逐步发展完善其自身版本的Instagram。克里格对Facebook的技术团队非常尊重。如果他们能够加入Facebook，他们将获得Facebook的资源以及支持，接触到更多的潜在用户，并且减少服务器崩溃的情况。

周六，在扎克伯格价值700万美元零星点缀着几件家具的豪宅里，讨论仍在继续。扎克伯格、佐福农和斯特罗姆坐在后院的凉棚下，他们身旁坐着扎克伯格那只像拖把一样的名叫“野兽”的匈牙利牧羊犬。斯特罗姆偶尔会走到院子里或者他的车旁，同他的董事会成员进行一些私密对话。

克里格留在了旧金山，但整个周末都在处理Facebook对Instagram技术基础设施的评估。他在电话中回答了有关Instagram系统架构的问题，以及公司使用的软件和服务。Facebook从未要求查看代码，克里格心想，即便我们这个公司是用乐高积木搭出来的他们也不会发现。

而在帕洛阿尔托，大家在选现金还是选股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相较于风险较高的未来潜在收益而言，实际能拿到手的现金着实很难放弃。扎克伯格正努力说服斯特罗姆，如果选择股票，那么这笔交易的价值在未来一定会增加。如果你不看好Facebook的发展，那么Facebook1%的价值也就只值10亿美元。但是Facebook绝对不会就此止步，随着发展，其1%的股票价值一定会越来越接近斯特罗姆一开始的定价，甚至可能更多。

但扎克伯格也向斯特罗姆承认，他对Facebook1000亿美元的私募市场估值也感到很惊讶。虽然他认为Facebook会继续发展，并且基于Facebook的价值来给Instagram定价也很公平，但是他对并购价格还是有些顾虑。假如他对这支尚未盈利的微型团队估值过高，那么硅谷就会产生泡沫，而他以后想买其他与之相关的公司都要付出更高的价格。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对的。2013年，风险投资家艾琳·李把估值10亿美元的初创企业命名为“独角兽”。那时的独角兽企业有37家。而2015年时，这个数字更新到了84家。到2019年，已经有数百家独角兽企业了。即使有泡沫，至少现在泡沫还没有破。

扎克伯格那只像拖把模样的白色巨型犬全程参与了他们的交流，它不断地走来走去，试图和每个人交流眼神，躺在地上打滚，就好像想参与这场交易一样。

“你们饿吗？”扎克伯格问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然而他们除喝了些啤酒之外什么都还没吃。“我去把烤架支起来吧。”

接着扎克伯格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块鹿肉，也可能是野猪肉——总之是一块有很多骨头的肉。“我不记得这是什么肉了，那是我在一次打猎中得来的。”他说道。只吃自己猎到的肉，这是扎克伯格那一年的目标。

烧烤架里冒出滚滚浓烟，佐福农站在扎克伯格身边处理肉。那只白色巨型犬专注地看着肉，接着喉咙开始发出阵阵低吼。突然间，它一下子向前大概跃进了6米，身上的白色长毛在风中飘了起来，它咬住了佐福农的脚，然后就听到佐福农的叫声。

“咬破皮了吗？”扎克伯格问道。“如果咬破了，那我们必须上报。这样的话，我的狗有可能会被带走。”

好在狗没有把佐福农的脚咬破，没有发生流血事件令人感到庆幸，但佐福农以后会在Facebook的会议上开玩笑地说起这个故事，在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交易发生的晚上，比起交易负责人，扎克伯格竟然更关心他的狗。

扎克伯格的烤肉似乎并不怎么成功，不管它是鹿肉还是野猪肉。两三个小时后，斯特罗姆借口自己要和女友约会先离开了。佐福农意味深长地看了扎克伯格一眼——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有一些有争议的问题尚未解决呢。

那次晚餐过后，斯特罗姆独自一人驾车南下去见了佐福农。相较于扎克伯格明亮而现代化的豪宅而言，佐福农的住宅氛围有所不同。他家的客厅是停车场改建的，天花板很低，加上来自20世纪70年代的木质地板，整个房间几乎没有亮光，因此，佐福农的孩子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儿童乐园。斯特罗姆和佐福农面对面坐在房间里的大沙发上，两人开着笔记本，喝着威士忌，一直谈到了深夜。

在了解了Instagram的投资者以及融资的历史后，佐福农重新对斯特罗姆敬佩起来。所有这一切仅仅用了18个月的时间，要知道几年前，这个男人还在谷歌的交易小组，帮忙制作幻灯片。

我们花10亿美元买的不是13个人，而是魔法

第二天，Facebook的工程主管迈克·斯科洛普夫和佐福农在扎克伯格的厨房里时，斯特罗姆正在院子里踱步，和他的董事会成员通话。

通常来说，如果Facebook收购了某家公司，他们会提取那家公司的技术，并重塑原来的产品，这样Facebook就又多了一项功能用以填补公司的空白。如果Instagram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产品，那就打破了Facebook的常规收购流程，谁也不清楚该如何进行操作。

“我们要怎么把Instagram融到Facebook里？”斯科洛普夫问道。

“兄弟，这次我们买的可是魔法。我们花10亿美元买的不是那13个人，而是神奇的魔法。所以坚决不能把Facebook的理念过早地强加在他们身上。”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的讨论和好几个失眠的夜晚，佐福农早已成为Instagram的信徒。“Instagram好比一株正徐徐开放的植物，我们只需给它提供养分就可以了。在这个时间点上，任何的修剪或改变都是没必要的。”

扎克伯格也赞同这个观点。于是他火速发了一封邮件给Facebook董事会，告诉了他们目前事情的进展。尽管董事会之前从未听说这笔巨额交易，但这笔交易显然立即就能完成。由于公司的多数投票权在扎克伯格手上，所以董事会要做的以及能做的也不过是在文件上盖章签字罢了。

董事会的阻力与困惑

而斯特罗姆则在董事会那里遇到了一些阻力。特别是安德森，他感到非常困惑并表示反对。仅在一周前，斯特罗姆还为了公司的长期发展筹集资金。而一个月前，他更是拒绝了Twitter的收购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