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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冰骨（第2页）

陆凇释然，原来是书卷气啊，许是他们见的读书人少罢。忽又想到她方才说的，问道：“惜珺姊说‘怕’又是甚么？”

惜珺正色道：“我男人是巫师，我是草鬼婆，你怕不怕？”

陆凇微讶，随即笑道：“君子坦荡荡，我不曾害二位，二位又救了我，怎会加害于我？”

惜珺听了，眼圈一红：“原本……我是想给你下蛊的，可没想害你性命！可是现在不会了，往后也不会了！”

陆凇一凛，随即皱眉：“为何？”

惜珺肩头一耸一耸，眼泪大颗大颗滑落，犹胜断线的珠子：“我都说了……你像我弟弟。我弟弟那么早就死了，我全家……都很想他。我见了你同他……同他像，就想……就想给你下……下噬心蛊……它能制住你身上的鬼——你们汉人叫魂魄，让你受我摆布，看样子你还是你，可你的鬼魂……就是我的了，我……我可以把你带回阿爸阿妈那……当弟弟养……”

未待她说完，陆凇便问道：“却又为何不了？”

惜珺用帕子拭了脸，一双泪眼望向陆凇：“我也不知道，我只觉你心肠好，原也不该害你；你人又执拗得很，认定的，就绝不回头，比我们苗家男儿更甚远了。不然我怎知道你赶路是要寻你师父？你不省人事还记挂着他，要是他找你不见了，心里不是和我家失去我弟弟一样了……”惜珺说着，又哽咽起来。

陆凇叹道：“被你言中了，我确是执念深重。我认定的，人也好，事也罢，除去至死不渝，我想不出第二个词。”

惜珺抹抹眼睛：“让你笑话了。我们苗家女子，哪能动不动就哭！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罢。你也有二十了罢？有喜欢的女子不？哪个女子要被你看中，也是求傩神求来的罢！”

陆凇淡淡道：“没有。我也从未想过。”

惜珺笑道：“你是还没遇到对的人罢。我也没遇到过，这辈子也不能了。”

陆凇奇道：“那你就嫁了？你们苗家不是要彼此中意么？”

惜珺苦笑：“嫁人也只是对自己有个交代啊。”

陆凇问道：“不是还会日久生情么？你怎知天赐哥不是对的？”

惜珺道：“没有日久生情，只是嫁了，就一心一意过，我们苗家女子都是始终如一的。”

陆凇叹道：“罢了，我也不娶了，不要这劳什子交代。人生苦短，一辈子能做的事那么多，为何不去做呢？我师曾嘱我‘侠之大者，心怀天下’，想来我也确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念头，当趁年少便勉力为之！”

惜珺道：“你说的我虽不懂，可那是你要做的，就去做罢。我也不知怎的，今天竟同你说了这么些。旁人我是没有说的。”

陆凇道：“多谢惜珺姊。如此，请代我转达谢意罢。陆凇急着赶路，二位好意，陆凇心领了。”说罢一抱拳，“惜珺姊，后会有期！”便即拿上随身物什，下楼解了长安，绝尘而去。

夕阳西下，吊脚楼上，空留了一个苗家女子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