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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澡雪精神歌佩玉 卧竹风骨叹含章（第2页）

卫端苦笑道：“我不成。”

那人摇头道：“不然，你每次斗败，功夫都有进益。可惜你进步神速，老夫只会一日千里，你我二人仍是天渊之差。”

卫端知他说的是实情，不由黯然。

陆雪心中却突突乱跳：“原来是这恶人，唉，我们纵使齐上，也未必能成。”那人正是道魔常无为。

常无为却似没看到旁人，对卫端说道：“那你服还是不服？”

卫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常无为哈哈笑道：“好个倔强少年！卫端，我已经饶了你九次，改日你再输了，不肯听从于我，我只好将你和那姑娘一并杀了！”

卫端未答，却听得一人清喝道：“何必改日？你戏弄够了，今天便动手罢！”循声望去，不远站着一个褐发蓝眼的美秀女郎，通体宛若冰雪雕成，面容精致，望而生寒。

卫端叹道：“多洛莉斯……”见女郎神色漠然，也就住口。

陆雪一怔之下，随即意识到大伙儿会错了意。传讯说“生平未见的美人”，并非是如何惊为天人，而是她美得奇特，并非华夏人氏。如此一想，不禁望向卫端，面露疑窦之色。

却见常无为笑了一笑，说道：“你要痛快的，我便成全。你们是要并肩子上，还是车轮战？”

二人不及回答，归有期在远处摇头晃脑道：“吾又奏之以阴阳之和，烛之以日月之明。其声能短能长，能柔能刚，变化齐一，不主故常。在谷满谷，在坑满坑。涂却守神，以物为量。其声挥绰，其名高明。是故鬼神守其幽，日月星辰行其纪……”

陆雪睁着一双妙目，一丝不苟地望着归有期，心中暗自纳罕：“他又背《庄子·天运篇》甚么？”

卫端只道是酸儒赏景掉书袋，他知常无为动辄杀伐，生怕这书生遭无妄之灾，忙道：“常先生，此地已经比试过了，不妨换个地方。”

常无为似笑非笑地望了卫端一眼，淡然说道：“我便逆天道，反自然，视神魔为妖邪，斥天命为谬误，却又如何？”

卫端茫然不解，却听得归有期朗声道：“所常无穷，而一不可待。汝故惧也。”

常无为脸上青色一闪而过，忽然纵声笑道：“天道有何可惧，我道魔行事，偏要逆天而为！”

归有期垂首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常无为嘿然笑道：“儒生反说老庄，焉有此理？”

归有期道：“足下学道，故与论道，道常无名，殊途同归。”

常无为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二人一问一答皆是引经据典，固然机锋相对，旁人多是不解。卫端于二人对答充耳不闻，心中默思近日与常无为的对决，祈望能捉到破绽，猎取一线生机。

潜思间，却听得常无为纵声笑道：“我有号为‘入道天人’，与人对敌，必要证而求道。阁下既生得一张利口，也当有相称的利剑！”话音甫落，疾如鹰隼地奔向归有期。

众人一声惊呼闷在嗓门里，却见常无为微露愕然，退开半步，还待上前，却听得卫端朗声道：“常先生，我们还未比完。”

常无为在归有期那吃了暗箭，本欲报复，无奈卫端入了混沌之境，道生万物，虽无气势却生气势，只得弃了归有期，对上卫端。

二人一对上招，便幻成两条灰影，对决快绝无伦，看不分明。陆雪欲意相帮，却难以插手，不由对归有期急道：“你快想法子。”归有期饶有智计，叫常无为吃吃暗亏倒是不难，可这正经对决，分明凭的真功夫，“铁笔狂生”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归有期不想叫陆雪失望，正凝神苦思，忽听“砰”地一声重击，卫端败下阵来，一时倒地难起。多洛莉斯急奔过去，扶起卫端。陆雪见二人举止亲密，纵使危机当头，也不由暗瞪了一眼。

常无为笑了一笑：“多洛莉斯，到你了。”

多洛莉斯看了眼卫端，站起身来。常无为笑道：“为免闲人说我欺弱，你拿苌弘剑，我空手，再让你三招。”

多洛莉斯微一沉默，卫端却忍不住叫道：“你明知苌弘剑……”常无为截住话头，笑道：“既然你体恤女孩儿，不妨再接一战？”

卫端正要起身，多洛莉斯冷冷道：“我用剑，不用让招。”不由分说，从卫端背后解下一个青布囊，取出一根冰棱。

花彩凤看得大奇，心道：“这东西在北国，到了大冬天，满眼就见，居然也能叫剑？”又见多洛莉斯握着这根冰棱，原本苍白的脸色更为惨淡，心中很是可怜：“他叫你握冰块，你便握，真是傻！”

常无为点头微笑：“多洛莉斯，你的胆识，老夫倒也动容。”

多洛莉斯冷冷道：“废话少说，还不动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