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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陶荆最近过往的恩客多是朝廷大员，消息灵通得很。韩雪卿想这话虽不能全信，但六七成是真的，他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开始只当无聊人嚼舌根，听多了，也渐渐相信。

韩雪卿十四岁那年从裴爷的院子里搬出来，独占了个小院儿。爷还没正式介绍他出去，倒是爷相熟的几个，私底下都见过雪卿。陶荆近来盯雪卿盯得紧，直问见过什么人，跟谁有交往。他觉得爷是故意的用雪卿试探自己，这不是什么难想的问题，雪卿年纪好，模样好，他一出道，自己恐怕是红不过他的。若是以前，他肯定恐慌，可看着爷二十有五了，即便没前两年风光，这恩客也没断过，江家二爷更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自己的路也长着呢！

正说着话，庞姨走过来：&ldo;昭哥起来吧！爷不是让您晚饭时候过去？&rdo;

&ldo;哟，我差点儿给忘了，&rdo;雪卿伶俐地一跃而起，&ldo;庞姨帮我准备水，我要冲个凉。&rdo;

陶荆跟着进了屋，靠在门口问他：&ldo;今晚见谁啊？&rdo;

&ldo;爷跟我说了，我没留心，给忘了。&rdo;

陶荆暗自冷笑，就你这人精，还能没记住？他冷眼看着雪卿脱外衣，进了里屋，那眨眼消失在帘子后的一截雪白的脖子，让他心里风起云涌，气不打一处来。

第8章

裴玉亭掌管&ldo;秋海堂&rdo;那会儿，独独喜欢结交些文人墨客，恩客多是学士鸿儒。梁红地却是胡同里有名的&ldo;势利眼&rdo;，来往非富即贵，更有坊间流言，四品的官，才能和他同桌相饮；进得了他的私院，那就得三品；上了床的，都是二品以上。说到&ldo;富&rdo;，没人能富过京城江家，而江家二爷在他床上睡十年了！

韩雪卿梳洗整理完毕，见外头天色还早，逗了会儿鸟，想起前几日请三郎去外头帮自己买的东西，不知道他倒出工夫帮自己办没有。于是出了门，没直往梁红地院里去，他绕过后堂，已能听见&ldo;锵锵&rdo;的锣鼓。

三郎最近在戏班这头帮差，他为人忠厚老实，这几年爷对他不错，就是人长大后，那股开朗活泼也没了，近年是越发沉默寡言。隔开戏班和他们的住处是一条长长的回廊，远远看见近水边的两棵开得红火的芙蓉，漂浮在半空中，云彩一样。

匆忙走过一人，低着头，不象是相熟的人。雪卿没仔细辨认，爷今晚既有私客，又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招待，必定是罕见的达官贵人。此人衣冠华丽，兴许是那头的人也不一定。

&ldo;韩雪卿。&rdo;

低沉厚重的声音，在雪卿经过的瞬间响起来。他惊讶地抬头，身边的人也抬起头，正肆无忌惮地瞧着他。此人英武年轻，也就十八九的模样，双眼炯炯有神。雪卿看人可称过目难忘，这人虽然看起来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ldo;你是……？&rdo;

对方的嘴抿起来，似有不悦：&ldo;我与你说过，要你记住我的名字！&rdo;

雪卿脑海里模糊地想起那年元宵夜，嘴角不知不觉飞翘起来：&ldo;原来是你……毕荣。&rdo;

毕荣的脸却&ldo;腾&rdo;地红了，眼睛从雪卿脸上挪开，往旁瞅着开花的芙蓉，说：&ldo;亏你倒记得。&rdo;

&ldo;就算不记得那晚，&lso;容庆王府&rso;的六爷，雪卿又怎么会没印象？&rdo;韩雪卿诚恳坦白，当时毕荣要他记住，他并没往心里去，只是后来有人在他面前反复提起，才知道那晚送他面人儿的，是&ldo;容庆王府&rdo;的六爷，&ldo;六爷大概就是爷今晚的座上之客？&rdo;

&ldo;是，&rdo;毕荣这人似乎习惯直来直往，&ldo;顺便替阿玛过来探望你家裴爷。&rdo;

&ldo;王爷有心，&rdo;雪卿礼貌回答，裴爷今年病得厉害，爷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几乎请便天下良医，也没见什么好转，&ldo;雪卿不耽误六爷，呆会儿见！&rdo;

说罢转身要走，却听毕荣说，&ldo;有样东西送你，不知现在给，还是该等到晚上。&rdo;

雪卿着实有点楞，想说何必破费，却见毕荣从袖子里拿出的是只面人儿，上面是他自己的像，仔细一看，捏得竟比那晚老者捏的还精致，少说也有六七分相似。雪卿接过来，不禁赞叹：&ldo;好手艺啊！六爷找的是哪路高人？&rdo;

&ldo;我捏的！&rdo;

这人看起来器宇轩昂，哪里象玩弄这种小把戏的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再说，这人也够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还记得当年嫌人家捏的不象？

&ldo;想不出六爷还有这闲情逸致？&rdo;

&ldo;这有什么，我既想学，自然会找天底下最好的师傅来教。&rdo;

雪卿甚是喜欢，拿在手上玩一会儿，&ldo;我很喜欢，多谢六爷一片心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