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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狭路相逢（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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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桂清的振臂一呼，身后的将士胸中的血气翻涌，冲杀起来气势更为骇人，值此狭路相逢之际，胜便胜在这一口气，靖北的军阵，终于被突破了。一旦阵势的后方遭到袭击，其余的靖北守军，不免要受到影响，如此一来，全军震动，转眼间阵势就已有崩溃的趋势，两翼亦被突破，骁骑的铁骑终于将军阵切割开来，正面的叶奇瑜和背面的何桂清各自催动军马，不断施压，包围之势眼看就要完成了。就在这时，在何桂清的身后，青龙军旗赫然出现。

“看，援军来了！”靖北阵中忽然传出这一声惊呼，正在厮杀的两军将士，不自觉地都四下张望了一下，何桂清的反应更快，若有援军，只能是从沧澜关方向而来，而这正是自己所部的后方，于是拨转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支似曾相识的军队。

沧云甲的纹样，在白天交战时已经见过，此刻出现的青龙军身着的也正是沧云甲，只不过步卒和骑军之间，小有差异而已。何桂清一眼认出，眼前士兵的甲胄与白天的沧澜骑军相同，原先的预计，关内虽驻有云甲军，但数量有限，否则白天也不会只是冲杀一阵，稳住阵脚之后就鸣金收兵了，但此刻出现的云甲步卒，人数足有数千，丝毫不见兵力匮乏的样子，难道不过一个昼夜之间，靖北的军力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何桂清虽心有狐疑，但却不愿意功败垂成，尤其这支万人的靖北军阵，与骁骑缠斗了整夜，在行将包围聚歼之际放弃，实在太可惜了。于是他令到：“后队即刻改前队，挡住靖北援军，其余军马，务必在一炷香之内，破此军阵！”此时的何桂清身侧，由于后续的骁骑突破了两翼与他汇合，兵力已有万余，殿后的部属亦有千余，论兵力与靖北援军的先锋当在伯仲之间，只要拖住援军片刻，上万骁骑就能将眼前的靖北军阵化为齑粉。调配了兵力阻击援军之后，何桂清就将全副精神都放在围攻靖北军阵上了，一炷香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没有想到，青龙军连这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给他。

全军五千人的青龙营，先锋不过两营一千人，然而这一千人的前锋却敢于在整条展现上同时向骁骑发起了攻击，每一名战士几乎都面对成倍的骁骑军。浓重的夜色之下，许多骁骑军士并没有认出眼前的靖北甲胄，纵然接到了何桂清的命令，也只是将眼前的人当做寻常的援军，而且兵力的优势不免会让骁骑有些懈怠，直到真正的交手。

沧云甲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在拥有冠绝天下的防御力的同时，轻便敏捷，着甲的兵士甚至如同从未披甲一般，却能刀枪不如，而又沧云甲片改铸的武器，对上寻常兵器，就如同白天的对战一样，只有一刀之合。一千青龙军，面对兵力多于自己的骁骑，交锋之下，从不出第二刀，一击之下，骁骑将士的手中兵刃便尽皆折断，而骑兵虽能借冲击之力将行走的步卒撞开，但长枪只要一接触甲胄，也是立刻折断，从无例外。此次参与攻击的骁骑，并非白天与靖北交手的人马，所以对无坚不摧的沧云甲，震撼之情可以想见，而青龙营的目的亦很明确，速战速决，绝不拖延，只要利用这一瞬间的惊诧，这一千步卒，就能以此迅雷之势，突入防线，打破了骁骑的包围。在突入骁骑的重围以后，最初分散攻击的青龙军迅速汇聚吗，互为掩护，结为军阵，形成一个楔形方阵，在冲锋的同时不断加固两翼，这样便连骑兵也冲不开这阵势了，当先的尖兵则一意突破，直入骁骑本阵，立刻就要将骁骑的重围切碎，救出被困的靖北军。

何桂清所部与青龙军相距最为接近，他最先派出的部属落败而归，这让他觉察到这支援军非比寻常之处。虽然靖北一直处于以寡击众的劣势，但一夜的交锋下来，两军的战力不会有如此落差，靖北更多还是因为占据地利，又处于守势才能坚持许久，但这次的援军，只不过片刻，就突破了骁骑的重围，眼看就要与军阵汇合，这战力未免太可怕了。

“传令左右两军，暂留合围态势，其余兵力调至此处一同阻击，另外派人，速去请叶将军。”何桂清依然不愿意放弃，既然战力卓绝，那就调重兵围堵，横竖一炷香的时间，不信争取不到。

“是。”

骁骑的应对十分迅速，原本在两翼包围军阵的人马，立刻就开始向何桂清靠拢集结，同时带来了坚盾拒马，大可以就地结阵，以骁骑军阵拦阻靖北援军的去路。不过片刻，叶奇瑜也来到了阵前。

“将军，你看，是云甲步卒。”何桂清这样一说，叶奇瑜自然也认出了前方军队的甲胄。

“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沧云甲？”而在叶奇瑜心底的话则是，“难道是陶立到了？”

陶立正在一心统一商路，卢良最新传回的讯息虽然已经是一个月前，但陶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称霸商路，而且雁门关并未示警，陶立又从何处进兵呢？

何桂清的安排并无不妥，沧云甲虽然棘手，但观其兵力，充其量也只有一千人，骁骑只要以大队拖延其行动，自然还是由充足的时间绞杀先前的伏兵。但骁骑既然变阵，靖北又岂会坐以待毙。

眼见骁骑的兵力不断增加，殿后的四千青龙军也到了登场的时候，之前一千人的威力已然卓绝，此时全营尽出，威势更加不同。这四千青龙军气势更足，兵力出于下风，却敢于分散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将骁骑用来阻截青龙前锋的军力一同包围在内，同时缓缓收缩包围，一寸一寸绞杀骁骑。

结成楔形的一千青龙，虽然行动的速度受到限制，但由于甲胄的保护，毫发未损，仍然坚决地向前冲锋，更为糟糕的是，靖北军阵看到青龙军旗，士气大振，不断向其靠拢，反倒让原本处于包围主动的骁骑，有腹背受敌之感，索性靖北军阵并没有无坚不摧的沧云甲，一时还不能顺利突破，但这也仅仅是一时。

猛然间，何桂清仿佛想到些什么，一声惊呼，“将军，不好，靖北军阵之中亦有沧云甲！”

何桂清所言不差，最先冲阵的十二名云甲骑军，此刻仍是安然无恙，为了突围，这十二人弃马步战，结成方阵，成为了一柄小小的尖刀，虽然微小，威力却丝毫不减。这一柄尖刀加快了军阵突围的速度，两路靖北军，眼看就要突破骁骑的封锁汇合，而外围的四千青龙，更是步步紧逼，形势逆转只在弹指一挥间了！

此刻是战是退，不仅何桂清连叶奇瑜心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是自远方忽然一骑快马而至：“报，爵帅有令，即刻收兵。”

既是章绍如的命令，自然没有犹豫的必要，但眼下的情形，想要从容而退，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了，但章绍如毕竟是章绍如，无坚不摧的沧云甲毕竟还是由弱点的。

“爵帅已命炮队前出，此刻就在不远处，等我军退后，即行攒射，以压制敌军锋芒。”

沧云甲纵然坚韧，但在重炮攒射之下，必不能全身而退，章绍如的调度终是更为缜密。只是一夜围攻，竟仍不能将靖北的伏兵尽灭此地，叶奇瑜心中之愤懑亦是可想而知的，而何桂清的怅惘之情，自然也不下于叶奇瑜。

骁骑军令如山，此刻雷霆之师已经迅速的行动起来，撤围而走，靖北多是步卒，纵然行动敏捷，也无法追击骑兵，何况骁骑一旦退走，震天的炮火轰然而起，炮弹所及之处，尽皆糜烂，即便沧云甲在身，靖北也不敢再追，沧澜关前的这一整夜大战，至此又是双方平分秋色，胜负未分了。

叶奇瑜与何桂清回到中军帅帐，章绍如已在候着了，对于骤然出现的数千云甲步卒，他显然也很意外，不过为何鸣金收兵的道理，倒是先说了出来。

“就在你们交战之时，探马回报，沧澜关城中发出的援军一共有两支，兵力约在一万上下。就在这条回报后不久，你们就与那千余云甲军接战了，我便猜想，这千余人恐怕只是先锋，身后的大队人马，恐怕都有沧云甲，等派人再探之时，后续的四千云甲军已在外围对我军形成了包围，其后还有五千。我想靖北已料到你等不愿就此退却，势必添兵助战，等你们在阵中缠斗许久力竭之时，这五千人，便是最后的一柄杀人尖刀。靖北既然出动如此军力，我军一时间也只有避其锋芒了。”

竟然在一天之内，沧澜守军就多了万余人的云甲军，实在匪夷所思。“老师，是不是卢良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叶奇瑜问到。

“陶立此人，瑜儿你也是故交了，如果今夜统兵的是他，你觉得他会怎样做？”

“这万人云甲，他根本不会用来做援军，倘马匹足够，他会率领着万人骑军，直冲我中军帅帐。”

“不错，这样看来，带兵指挥的应该不是他。”

一旁沉默多时的何桂清此时说道：“爵帅，沧云甲之坚固，实超出我等想象，将士与之交战，都是一合之下，兵刃尽断，除却依仗火炮压制以外，属下看一时也还没有什么应对的良策。”

“此言有理，靖北在沧澜的守军战力如此强劲，与我们先前的情报大不相符，我军的斥候，想来不至于昏聩至此，必是靖北增兵了。”

沧澜关的背后就是帝都，从未有任何示警传来，难道说易君瑾在帝都重重监视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万余援军送到了沧澜关？叶奇瑜不自觉地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自到关外以来，这意外还真是常伴吾身，我都已经习惯了。瑜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既然一时难以攻克，便转攻为守，用兵之势，存乎一心。倒是卢良，离开的确实已经有些太久了。”

“老师可是想召他回来？”

“现在看来，当初隔绝与商路的往来，利弊参半，沧云甲如此利器，岂能任君瑾专美呢。”

“学生明白了。”

整夜大战，至此才算落幕，骁骑固然不曾达到目的，调动万余云甲军的靖北统帅亦是一无所获，想不到章绍如素有谨慎之名，用兵之果决堪称一时人杰。不过对于靖北来说，时间比一场胜利更为宝贵，骁骑的火炮威力十足，再靠近只能徒增伤亡而已，沧云甲初战虽未有什么大的收获，但在如今的沧澜关，可说无人能与其争锋了。